予白的茶🍵

不搞假的

【向晚灯火尽人间 | 曦澄】先生

●江澄生贺文

●古pa

●私心曦澄tag

  



正文



  江南烟雨朦胧。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将小城围了个圈儿,和外面的世俗纠纷隔绝开来,几缕似云似雾的白烟在半空中给小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帘。空气都是湿漉漉的,入水的石板小路上积了一小滩水,雨水打落,荡漾起了一圈圈水波。

  

  小公子顶着一把油纸伞,踏走在这石板小路上,及腰的墨发被高高地束起,一抹淡紫的发带在身后跟随着。边走边看身边的一切事物:看粉墙黛瓦坐落于石板小路上,看枕水而居的长亭古道,看入水的石阶,看冒雨的墙头。随着细雨朦胧,那尘封的记忆也慢慢破冰……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——

  清筵七十一年

  

  藏书楼其实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,这一点,江澄记得很清楚。

  

  十三岁的年纪,还带着未褪尽的稚嫩,面上平静的神色让这个还没长全的孩子,多出了些不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稳重。

  

  楼门口的两位饱腹学识的文人刚出来,周边一股书香氛围,你来我往之间尽是礼仪与尊重。不过这些所谓的礼仪都在看见他之后,全都跟被风吹走了般:

  

  “哪里来的毛孩?怎么能进藏书楼这般地方呢?快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腰间挂着的一块令牌就让文人悻悻然闭了嘴,而后低头迅速逃离这儿了。江澄见得也不是一次两次,自先生过世后,他每日都会来藏书楼,要不是这令牌,他连藏书楼的门槛都过不去。

  

  实在不想去想那些“正人君子”的所作所为,想着一会儿上了三楼随意拿本史书,挑了一处靠窗的位子,就这样看到正午再回宅子。

  

  来三楼的人实在不像一楼二楼那般人多,这层的书都是前人留下的史书或者是些寓意深刻的古文,除非真心好学,否则来这只是煎熬。

  

  “咦?未央先生的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江澄猛地警惕起来。只见对面是一个白衣公子,和自己差不多大,如水的墨发披散在肩后。只是那一双柳叶眼,让人仿佛溺死在了春水里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认识先生?”充满威压和警惕的一句反问,竟震撼不了对方一点。

  

  “这么看……我们大抵是同砚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这个时候跟我说同砚?”

  

  “难道不是吗?”

  

  白衣公子缓缓走过去,江澄底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袖里的暗器,尖锐的刀器已经蓄势待发,可对方只是从他面前拿走了一本史书,坐到了他位子的对面。

  

  江澄有些生气,可他也奈何不了对方,毕竟那人腰上挂的也是先生的流苏,说不好真是同砚。可这时候说同砚又有什么用呢?就是先生来了,大抵也救不了他。

  

  两位小公子坐卧在一张桌上,各自翻阅着史书,一语不发,一直到了正午。

  

  透过窗棂依稀能瞧见这不尽心的天,稀稀疏疏的春雨再度莅临这人间,雨水滋润了万物,却洗不净这肮脏的人。

  

  这下好了,得等到雨停了才能走。他也没带伞,藏书楼周围也没个卖伞的,看了几个时辰的书眼也累了。趴在木桌上静静地透过窗棂,观赏雨对这人间的洗劫。

  

  细长的杏眼被几根发丝挡住,但仔细看依旧能看到那人长长的睫毛,湿漉漉的眼眸望着远处,化成了一潭春水。

  

  似是目光太过于热烈,江澄有些不适地瞟了他一眼,他也迅速地抽回眼神,做贼心虚似的,继续投入那枯燥的文字中。可江澄还是注意到了刚才奇怪的神情,细眉微微一皱,又将头扭了过去。

  

  一炷香的时间过去,字是一个没看进去,索性也放下书,一只手支着下巴,同江澄一起观赏这不知何时才停的雨。

  

  或许是江南它本身的原因罢,这里的风花雪月都要比别处的更加温柔。没有北方冬日的寒风狂啸,没有京城夏至的瓢泼大雨;风是柔和的,雪是飘零的,雨亦是惬意的。

  

  滋润的春雨将整个小镇都变得湿漉漉的,远处的白雾将小镇与外界隔绝开来。江澄是喜欢江南的雨的,但凡降雨,那些所谓的“正人君子”都会急急忙忙地奔走,最后淋得一身狼狈;反观一些平民百姓,或许有的妇女会赶忙出来收拾晾在外面的衣服,又或许在外经商的家父给铺子开一顶略破旧的竹伞,然后继续在这孤独的雨中等待下一位客观。

  

  是了,这雨的确“孤独”。但凡一降,所有行人都纷纷离去,躲在避雨的屋檐下,等待着雨的离去。也就一些“文人墨客”在此时会出来,一壶酒,一首诗,一场雨。

  

  看雨看得出神,直到感觉肩膀被人晃了几晃才反应过来。

  

  “啊?藏书楼以往不是都不打烊吗?”

  

  “哎呀……我一老人家哪知道啊……都是东家说,今日来了个官人,财大气粗的,万一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诶行了,我走就是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诶小公子,你莫不是没有伞?一楼东南的阁子那儿,刚好还备着几把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呃……徐娘不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你快去吧……一会儿雨大了可就不好办了……快,带着你朋友走吧,一会儿淋着了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一把年纪的徐娘江澄也不敢动什么,生怕一个不小心给老人家弄出伤了,拉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公子就走了。

  

  雨滴打在杏树叶上,落在小路中的一滩水里,稀稀疏疏的雨给人营造一种极致的感觉。踏着脚下这条走了几年的路,看着身边一切熟悉的事物:活了几十年的老树、长青苔的石桌椅凳、老旧的石桥……

  

  “我们要去哪儿呢?”

  

  好吧,可能不全是熟悉的……

  

  江澄没有停下脚步,只是那双杏眼更深沉了些,心里装不下的都体现在了眼眸里。小公子就这么边走边看他,沿着潺潺河流,踏着石板小路,漫步在烟雨里。

  

  “咦……”不是疑问的语气。

  

  两人来到一座宅子前,进门后江澄离开了片刻,而后端来一盏热茶,邀请那人把盏言谈。上好的茶叶浸泡得茶水都是晶莹的色泽,冒着几缕白烟,小公子坐卧于茶桌前,等待着“主人”发话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?”“问什么呢?问你为何在先生的府宅里?我又何尝没来过。”

  

  江澄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,那人不紧不慢地喝抿了一口茶,道:“前些阵子的确来过一趟。上一次大抵是我十岁时罢,不过后来是被送到临安了,只和先生传过几次信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你这萧上挂的,是先生的流苏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你腰上挂的,不也是先生的令牌?”江澄不好继续这个话题,喝了口茶后就开始高尚的贤者状态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说你之前是在临安的,怎么又到江南了?”

  

  “说来也怪,那年是叔父将我送至临安,两年后回来就收到了他老人家病死的消息。”江澄略微怔住了,似是没想到这个回答,低下头小声道:“抱歉。”“无事。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说起来,小公子也是一个人?”

  

  “对啊。有记忆起就是先生带的我,最多有个在藏书楼认识的徐娘。她老人家在那里作工孤独得狠,我偶尔和她聊上几句。”

  

  ……

  

  日薄西山,远方的玄鸟和落霞齐飞,无所事事的两位小公子在避雨的屋檐下适逢知己,把盏畅言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一路上哪有钱买粮食呢?”

  

  “懂得些知识,就在山庄里当几天教书先生。总不能在大街上吹箫卖艺吧。你呢?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?我没你的性子柔,不教书,脑子都用在医术方面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年纪轻轻的去治病救人,你就不怕开错药方吗?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……诶对,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,我先自报家门,江澄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我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“哪来的毛孩儿,瞎跑什么啊,快!出去!也不看看什么地方!”大门那霎时过来几个体格庞大的男子,衣服虽朴素,但面料却是上等,估计是某家的侍卫……

  

  “未央先生的府宅也敢随便进了……”领头的一个矮小的官人走了出来,看起来官职不小,但也不大,派一个人来把他们像赶家畜似的赶出去,这还是在先生的地方。

  

  江澄心里明确地知道,这几个人不能招惹,更不能硬刚,本来打算忍气吞声自己出去时,却听那官人道:“这未央的府宅里可都是好宝贝,一会儿小心点儿,别给我磕坏了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剑几乎是瞬间,已经架在了官人的脖子上。那官人反应过来时惊慌失措,紧张得脖子瑟缩了一下,贴在冷冰冰的剑刃上,被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。

  

  江澄面色黑得不成样子,还是耐心地让官人先叫人走开,不然现在就能取了他的头。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们犹豫再三,还是听了官人的话将手里的武器放下,陆陆续续走出府宅的大门。

  

  就在江澄想放那官人走的时候,趁他收剑的片刻,那人立马将衣袖里的匕首抽出,带着愤怒地扑向江澄。虽然会武,但毕竟还是个少年,猛地一下依旧被刺中了肩膀,刺中都算轻的,不如说刺穿,要不是一旁的小公子出手,这一下扎的可能就是心了。

  

  白刀子见红,小公子处理完官人的尸首后,江澄肩膀的伤已经开始恶化了。黑红的血浸染了一大片的衣襟,黏糊糊甚至伤口边缘和衣服粘在了一起,碰一下都直冒冷汗。

  

  小公子将他扶进屋,待他上床后就迅速打来一桶水给他清理伤口。虽然没有江澄那般精通,好歹懂怎么救人,小心翼翼地拉下肩膀处的衣物后,江澄已经疼得有些虚脱了。刺的那一下江澄感觉刀子都刺穿了他的肩膀,整个胳膊都没了知觉。

  

  用草药和绷带处理伤口后,小公子端着带血腥味的水出去接一盆清的,江澄已经睡去了,不知是累得还是疼得。看着床上人虚弱的模样,小公子的眉宇间竟多出了些戾气,但很快又消失无踪。

  

  忙活了不知多久,天色竟有些晚了,想来自己也无处可去,打算先在这里过一夜,以后的话……再说吧。

  

  他本来要去旁边的偏房的,但顾虑到江澄还有伤,万一恶发了自己还睡得死……然后就决定在这个屋就寝了。

  

  床褥松软暖和还大,撑下两个孩子足够,小公子看着怀里人睡熟的模样,又看看肩膀处的绷带,遗憾地放弃了抱抱的想法。其实他不过是想有一个人性取暖器,可江澄身上还有伤,他也不敢动,孤零零地在后面一个人暖着被窝。

  

  片刻,江澄忽然动了一下,小公子立马躺好没有动作。江澄努力挪动身子,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在摸索着,触到他的手臂时就整个身子挪过来,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,小公子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冷了,然后美滋滋地睡了过去。

  

  “我叫蓝涣,阿澄。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——

  

  雨已罢,四周的粉墙黛瓦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气,庭院里的翠竹长势颇好,已经越过了最高的墙头。屋檐还断断续续地滴着雨,偌大的院子寂静得像没人住一般。

  

  江澄收了伞,放轻脚步挪到房门前,透过开着的一丝缝隙望着屋里坐卧在床榻上的人儿。宽松的衣襟被床褥鼓捣得有些敞开,露出一部分雪白的肌肤,一旁的衣物被遗忘在了床角,那人肩上披着一件衣服,不过不是那人自己的,而是江澄的。原本是坐着的,突然间就将脑袋整个埋在了床褥里,片刻后又抬起头来,一手夺过床边的铃铛就细细琢磨开来,一会儿用指腹轻轻摩挲,一会儿挑起来细细观赏。

  

  突然有点想笑这个大傻子,江澄推开门,床上的人立马注意到他,可突然想到了什么,下床的动作戛然而止,眼中尽是急迫想要安慰的神情。

  

  江澄忍住想笑的欲望,走上前给予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怀抱,那人伸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肢,竟箍得他有点难受。知道怀里人受了委屈,用手轻轻在那团埋在自己胸前的团子揉了揉,听见了从胸前传来了一阵闷声:

  

  “你整整晚回了一刻钟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那是因为下雨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你明明知道我染病了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极度委屈的声音从下方传来,尾音有些不对劲,那人立马将脑袋深一层埋进了衣物里。江澄顿时觉得愧疚感十足,为自己因下雨而晚回家一事抱歉,给予怀里人一个抱抱就开始漫长的哄人旅程了。

  

  “我的先生,我在等你接我回家。”

  


——end

本来5号就该发的,用两天时间改了改

评论(4)

热度(49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